第八话 歪曲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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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雪听了他的话，惊讶地抬起头来，却看到雨齐露出了自己从未见过的表情。所有想说的话像是结冰一般冻在心口，她张着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感到了这沉默中的异样气息，雨齐抬起头来，看向欲言又止的夜雪。

    “诶，怎么了？”

    “没什么……话说回来，冷白寒说你已经知道步小凡的下落了？”

    “嗯……大概吧。不过我想，她是为了故意躲着我才不来上学的吧？所以……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大概周一就好了……吧？”

    “说的也是呢……不过，你还是喜欢她的吧？”

    “诶，别这么说——我也喜欢你啊！”

    听了雨齐的话，夜雪先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紧接着面颊泛起了一丝红晕，最后自嘲一般地笑了出来。

    “你对我的喜欢，肯定和对她的不一样吧？”

    “嗯……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要太勉强自己了。”夜雪一边继续制作牌子一边说，“周雨齐，你努力过头了。”

    原来是自己努力过头了吗？

    虽然无法完全认同夜雪的话，但雨齐总觉得听她这么一说，自己也轻松了不少。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久违的笑了起来。

    “时不时这么想也不错，我对你啊——虽然只是朋友间的那种喜欢，不过还真是得救了！要怎么感谢你呢？”

    “诶？谢礼吗！”

    夜雪从来没想过要从雨齐这里得到些什么，冷不防的被这么一问，她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好不容易让杂乱的心跳恢复平静。她吞了吞口水说道——

    “周末，陪我去动物园吧？”

    “动物园？”

    “嗯，我们以情侣身份的最后一次约会……”

    “……嗯，好。”

    雨齐点点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单方面的开始，单方面的结束。果然。自己最差劲了！想要补偿她，也就只有这次机会了吧？而且直到现在自己也没能对她说出事情。

    现在想想，一切的失常，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兑现与逝者之间的诺言，做出这种决定的自己果然很奇怪吧？

    ——真是一个糟糕的决定！

    此时此刻。柯琳娜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想法。她现在正站公寓的玄关里，目瞪口呆地望着对面坐在沙发里，双手托腮望着自己的少女。

    “哟，您好啊！”

    少女面带微笑地冲她打着招呼，褐色的发丝从肩头滑落下来，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此刻弯得像是两牙新月。

    “你，你好……”柯琳娜完全被这个少女吸引住了，并不是因为副那比起美丽更应该说是可爱的外表。而是因为在少女的额头上，正绽放着一朵妖艳的红色花朵。

    “不要一直在那里站着嘛，既然都有钥匙。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快点进来坐吧？”

    “呃，不……我是说……”

    “什么？果然是因为这朵花嘛？”步小凡露出恍然大悟般的表情，轻轻抚上额头上的花朵，“没关系啦，这个彼岸花就算是被碰到。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啦，放心吧！”

    听了小凡的话。柯琳娜犹豫了片刻，缓缓脱下鞋子。走进了房间。

    “一直都很想见您呢，虽然本人和电话留言里的印象不太一样，不过果然还是——很普通呢！”

    “你这小丫头——”

    柯琳娜刚刚被浇熄的怒火在一瞬间重新燃起，而小凡见到她那咬牙切齿的表情之后却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要生气嘛，大姐姐——就算我比您小一些，但作为一个女性来讲，我可是很有自信的哟！”

    “……”

    “嘛嘛，别再生气了，我承认，刚才是我过分了，所以接下来，好好谈一谈吧，关于苍的事？”

    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姑娘压制住了！虽然很不甘心，但直到现在为止，柯琳娜却无法在对方身上找到一处能够反击的弱点。

    “总而言之，我觉得苍的做法是错误的！”

    如果先发制人，自己多少会拥有一些主动权吧？这样想着的柯琳娜抢先说道。

    “尘归尘，土归土，逝者就应该归于死亡！如果没有错的话，你应该就是那个被苍救回来的步小凡吧？你知道因为你的存在，苍在本家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吗！所有人都在指责他，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他救了你，而你却什么都不知道——”

    步小凡自始至终都是在一脸认真地听着，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注意到这一点的柯琳娜突然之间词穷了。

    “……嗯，原来是这样啊……”小凡叹了口气，“终于知道这几年他是怎么过来的了，总觉得好安心呢。”

    “……为什么啊？我说这些话可不是为了——”

    “怎么，想要让我生气？又或者是……把他让给你？”黑色的笑容在小凡脸上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无奈，“其实我也觉得苍的做法是错误的，但是现在，如果没有我，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很糟糕呢。”

    “你什么意思？”

    “苍曾经说过，我是他赎罪的唯一途径。所以在他的罪洗清之前，我不能离开。”

    “……他对你说过这种话？”

    “没错，所以我在那时就发誓要相信他，无论他做什么都相信他。”

    “我也是啊，一直都相信着他！”

    眼看着对话的节奏又向小凡那边倾斜。柯琳娜有些焦躁。可话一出口，却又换来了对方的一阵嘲笑。

    “呵，如果你相信他，又何必来这里找他呢？那些指责他的人之中，不会也包括您吧？”

    “……做错了就应该指出来。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哦？是这样啊！但是我觉得——”说着，小凡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妖艳的笑容。

    “无论他做了什么错误的决定，都应该追随他，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即便那会要你的命？”

    “您在说什么啊，如果没有苍，我的人生早在六年前就结束了。所以即便他想要我的命也没关系，因为那本来就是他给的东西啊！”

    柯琳娜被小凡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呆呆的看着她，以及绽放在她额头的那朵娇艳的花朵。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在，苍就能从众人的指责中解脱。就能和自己在一起了，自己也不用再被苍拿来和这个小姑娘比来比去的了！

    既然谁都不去做，那就只好自己上了，只要把这个异常的因素从世界中驱逐出去，一切就能恢复正常了！

    想到这些柯琳娜颤抖着站起来，伸手去拿放在旁边笔筒里的剪子。而被花控制住人格的步小凡，却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脸上自信的笑容没有丝毫动摇。

    就在柯琳娜想要动手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凡凡，我们回来了哟！”

    “呀！”

    柯琳娜尖叫着丢下剪刀，夺门而出。和开门进来的端木苍擦肩而过。苍在刹那间就明白大致发生了什么，反手拉住了柯琳娜。

    “逃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放手，放手！我不要再看见这孩子了！”

    “冷静点柯琳娜，这也不都是你的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得坐下来把话说清楚！”苍紧紧攥着她的肩膀，一边转过头去对旁边不知所措的斯吩咐道。“快点去看看凡凡的状况，尽快让她镇定下来。恢复原来的样子！”

    梁易斯点点头，连忙脱掉鞋子走进屋里。

    “……步小凡。你还好吗？”

    现在，斯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就算是对那边的世界一无所知，也知道花应该是开在花坛里而不是脑袋上吧！

    “诶？这么关心我？难不成是真的喜欢上我了！”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步小凡的表现太过浮夸，斯自然是不为所动，“虽然性格不同的，你们的记忆是相通的吧？”

    “嘛……这倒是，不过和你想象中的有些微妙的不同。”小凡靠在沙发里，撩动着那又细又软的褐色发丝，“现在我的分析力可不是，平时的自己能够匹敌的，所以现在分析情报得出的结论，等到回复正常之后，也许会因为无法理解而忘记吧！”

    “照这么说……难道你是分析出了什么？”

    “也算是吧，那份资料里面的数据，看每个人的出生日期和记录时间，当时他们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而最后一组的记录时间是在六年前，是我家出事的那一年，同时也是我和苍相遇的那一年。所以我又根据记录时间分组，每组之间大概相隔两到三个月，大概能分成三十三组上下。”

    “三十三组……吗？”

    “看来他们和治愈之间的关系要比我之前想象中的密切得多呢！”小凡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明天就是周末了，带我去动物园见那个人吧！正好，那也是你实施计划的机会。”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夜雪发给小凡的信息——

    明天我要和雨齐一起去动物园约会，这样真的好吗？

    “还记得之前你说的话吗？如果约会的时候惹女孩子生气，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哟~☆”

    梁易斯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在他开口之前，小凡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睡着了。很快，绽放在她额头上的花朵就如同倒带一样变成花苞缩回了她的额头中。

    ——她分析出来的结论就仅仅是刚才对自己说的那一点吗？看她那胸有成竹的样子，绝不仅仅是这一点吧！

    “凡凡那边怎么样了？”

    苍的问话打断了斯，只见他带着柯琳娜走过来，紧紧抓着科琳娜的手腕。

    “已经睡着了……”

    “是吗？我先带她进房间。”

    “那朵花到底是什么啊，端木老师？”

    面对斯的问题，苍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他放开柯琳娜的手腕，温柔地抱起熟睡中的小凡走进卧室。

    “可恶……那孩子究竟算是什么啊？”柯琳娜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不甘地噙着泪。

    很快，端木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轻轻地关上门，生怕发出什么声响将小凡吵醒。看着这一切，柯琳娜终于无法忍受，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嘤嘤地哭了起来。端木苍看着这一切，坐在沙发里，揉着太阳穴，长长叹了口气。

    “我早就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一段令人心慌的沉默过后，苍终于开口说道。

    “柯琳娜，你能说明一下小凡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我……我根本不知道那孩子在……用你给我的备用钥匙打开门之后，不知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

    “呼——这不怪你。”苍没有责怪科琳娜，却转而对斯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之前问过我的问题，如果直接开门的话会发生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那孩子到底遇到过什么？

    “不过是个小姑娘，为什么要如此呵护着她呀！”

    听了两人的问题，端木苍露出了一丝自嘲的苦笑，而后向两人讲述了自己和那名少女之间不得不提的故事。

    六年前，修罗场中的相遇。

    三年前，修罗场中的别离。

    以及不久前，修罗场之外的再会。

    “小凡……原来经历过这么多过分的事……”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那个孩子是禁忌之子啊！”

    “呵呵，我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啊……也许只能亲手将她——”苍紧紧攥住了拳头，“原本，我只是想让她成为一个平凡的孩子，和别人一样拥有平凡的一生，但是现在……等到意识到的时候，所有事情都已经失控了。”

    “苍，难不成你对那孩子……”柯琳娜颤抖着，将自己内心里的推测问了出来。

    “很奇怪吧？绝对很奇怪吧！我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孩子才九岁啊，离开她的时候她也才不过十二岁……”

    “难不成是我的错？如果当时我没有胡乱吃醋……”

    “不，也许你即便没有说那番话，之后也一定会被别人指出来的。我们的关系，一定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扭曲了。”

    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从他们相处之间的点点滴滴，甚至在他们分别的数年时间中，这种扭曲不断累积，放大，直到现在爆发——

    一发不可收拾。(未完待续)

    ps：我自己看着看着也心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