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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文学 www.gudianwenxue.com,阴婚绵绵之鬼夫找上门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这一看,却惊得我连连后退。

    他的脸上一片血红,原先肉嘟嘟的脸颊两边竟然各开了一个血淋淋的洞,血水不断的从里面涌出来。而他两眼空空,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啊!”

    我惊恐的叫了一声,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这……这还是我的那个孩子吗?

    “妈妈……宝宝变成这样了,你还会喜欢宝宝吗?”

    他边说边朝我走来,而我却在这时候收回了手,一点一点的往后倒退……

    “妈妈,你不是说喜欢宝宝吗?为什么不愿意抱宝宝?妈妈……宝宝好怕……宝宝好疼呀……”

    我摇着头,连带着声音也变得颤抖:“不……你是谁……你不是我的孩子,你到底是谁!”

    听见我这么说,他突然站在了原地,低着头,又嘤嘤的哭了起来:“妈妈……是宝宝呀……因为你之前答应那个坏阿姨说要杀了宝宝,破了幽冥链上的保护,所以宝宝才会变成这样呀。”

    我愕然的张大了嘴。

    “我……我答应了那个坏阿姨?哪个坏阿姨?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而这时候,原本在原地站在不动的小家伙,又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

    他的手上已经没有的肉,变成了森森白骨,可是那抚摸我的动作却是那么温柔:“妈妈,不要哭,宝宝喜欢妈妈,妈妈要是哭的话,宝宝会难过的……”

    那一瞬间,眼泪突然汹涌。

    我都做了什么啊……

    “宝宝……对不起,妈妈并没有想杀死你,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宝宝没有生妈妈的气,爸爸和宝宝说过,不管妈妈做什么决定,那都是妈妈的意愿。如果宝宝死了,那宝宝一定还会重新回到妈妈身边的,所以妈妈不用害怕……”

    他脆生生的声音如同一把重锤敲在我的心头,而就在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我清楚的看见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宝宝,不要啊,宝宝!”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那张布满了鲜血的脸,对我扯出了一个笑容:“妈妈,宝宝好像要撑不住了。妈妈身体里的那个坏阿姨,宝宝没有办法赶走了,妈妈不要怪宝宝,好不好……”

    “不要,不要……”

    ……

    “不要,不要!”

    我挣扎着醒过来,入眼是雪白的天花板,头顶的吊扇在吱悠悠的转着。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我这才惊觉,原来自己是做了一个梦。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原本陪我来医院的周楠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伸手摸上自己的肚子,因为是鬼胎,所以感觉不到心跳,不过好在那鼓起来的地方还在,也就是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被拿掉。

    这让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同时又想起小宝贝在梦里跟我说的话,我居然是在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被附身了?

    我心里愕然,难怪这一天我都觉得自己怪怪的,那种话里带刺的话说方式……怎么想也不会是我说的。

    看来那个女鬼的目的,的确是想让我打掉肚子的里的孩子。我咬着牙,心里一恨,就算我现在还在气江楚城,但是孩子我是绝对不会动的!

    一直以来我就没有对母亲的记忆,所以以前就想着要是我有了孩子,我一定好好对他。现在我终于有了一个孩子,虽然他的来历让我十分恼火,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的孩子。

    想到这里,我在心里轻轻喊了声:“宝宝?宝宝你在吗?”

    没有得到回应。

    我顿时十分焦急,想到他在梦里时候那个样子,我心里就一阵害怕。

    他说他要离开我了……

    光是想到这句话,我的心就像是被人从中间切开一样疼。

    “宝宝,你能听见妈妈的话吗?和妈妈说说话好不好?不要吓妈妈……”

    到后面我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但是小家伙仍然没有回应。

    还是说小家伙已经被拿出来了?

    我确实记得那个时候吃下了医生给我的那个药,可是麻醉之后事情我就不怎么记得了。

    想到这里,我立刻掀开了被子,但是我身上还穿着自己的衣服,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医生并没有开刀。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想了想,我决定下床到外面去看看。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值班的护士趴在护士站睡了过去,走廊外的光被关得只剩下一盏。

    这医院居然还用的是那种老旧的吊灯,灯光暗黄,影子在灯下摇曳。因为身上还穿着短袖短裤,风从窗口一吹进来,我下意识的抱紧了双臂。

    “滋滋……”

    那原本就昏黄的灯在这个时候忽然闪了两下,就在我想着是不是接触不良的时候,视线突然就暗了下去。

    这一幕让我倍感熟悉,我慢慢的挪着脚往后退了两步,想到刚才在梦里时宝宝跟我说的那个女鬼,下意识的觉得说不定她又来了。

    “咳咳咳咳……”

    黑暗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咳嗽声,那声音带着沧桑而嘶哑。因为看不见,我只觉得这声音从四面八方都传了来,根本让人摸不准方向。

    那一声咳嗽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走廊里变得很安静,我脚下还穿着稍微有有一点跟的鞋子,在这个时候就显得格外清晰。

    我刚才并没有走出病房太远,按道理说应该是退了两步就能够走进去的。但是现在我差不多已经退了有十来步,都没有摸到身后的墙。

    就在这时候,空气里突然飘来了一股奇怪的香味。我皱了皱鼻子,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哪里闻到过这个味道,过了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这好像跟之前叶弛交给我的那个香囊的味道是一样的。

    当时因为那味道很独特,我拿到的时候还特地闻了很久。

    “咳咳咳咳……”

    那个咳嗽声又响了起来,并且越发的接近。我的心也跟着这咳嗽声提到了嗓子眼,不多时,黑暗里突然出现了一团极小的光点,我下意识的将目光移过去,之间那个光点处,出现了一个佝偻的人影。

    慢慢的,那个人影离我越来越近,我伸手摸着肚子,又往后退了两步,但是心里却有种感觉,那就是这个黑影应该是不会伤害我的。

    不一会儿,那团影子来到了我的面前。

    来人身上的衣服相当老旧,像是六七十年代的人穿着那种锦缎棉套,胸前一排长扣,脖子上还挂了好几个香囊样式的东西。

    她满头银发,脸上的皱褶如同沟壑一样深。两眼浑浊,像是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雾气一般。

    我瞳孔一缩,立刻认出了面前这个人,声音近乎颤抖的叫出了她的名字:“阿……阿婆……”

    被我叫到名字的老太婆闻言一笑,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古怪声音:“女娃子记性不错,倒是还记得老婆子。”

    我咽了口唾沫,面前这个老太婆的的确确就是当时我们在古镇上遇见的那个瞎子阿婆。当时亲眼看见她被夙晔杀死,现在又在这个地方重新看见她,还是在我情绪这么低落的时候,我实在有一点接受无能。

    嘴巴张张合合好多次,喉咙里竟然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就这么一瞬间,我的脑门儿就全是冷汗。

    “你在害怕老婆子。”阿婆说。

    我攥紧了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而阿婆也没有给我回答的机会,她那枯瘦的手摸上了我的下巴,干枯的嘴唇动了动:“莫怕,老婆子今天来,并没有想要伤害你。”

    这世界上什么话不能信?自然是鬼话。

    就算瞎子阿婆这么说,我也不敢放松警惕,好半天才干巴巴的说道:“那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我本来想说冤有头债有主,杀死她的人是夙晔,怎么着她也不应该来找我才是。但是又转念一想,当时我也在现场,而且那一群人里面也就我是个打酱油的,她也只能来找我了。

    她说不会伤害我,那又是来做什么的呢?难道是想要回那个轮回珠?

    这么想着,我下意识的摸上了自己的包。

    阿婆转动着她那个已经小的看不见的眼珠子,咯咯一笑:“不要紧张,老婆子不会伤害你,也不会来问你要那个轮回珠。那个东西,对老婆子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生死轮回,不过又是一场大梦罢了。做一个孤魂野鬼,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番话倒是让我觉得稀奇,我遇见的这么多鬼哪一个不是想要去轮回的,没想到这瞎子阿婆居然会这样说。

    阿婆的视线在我肚子上扫了一圈,摇摆着又朝我走近了一些,眯着眼睛像是在仔细的打量我。

    她的视线温和,偏偏脸上又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那种感觉很不好,我几乎是本能的重新摸上了自己的肚子,害怕她会突然伸手袭过来。

    但是阿婆什么都没有做,反而和善的笑了笑:“老婆子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当真有这种能力。”

    她这话说的我是稀里糊涂,张口就问这是什么意思。

    阿婆又笑了一下,说道:“老婆子今天来找你,是想要收你做徒弟的。”

    “啊?”

    我脑子当机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瞎子阿婆说了什么,收我做徒弟?是她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阿婆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这惊讶的表情似乎让她十分愉悦,她收回手,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香囊,说道:“你没有听错,老婆子的确是想收你做徒弟。”

    我心里十分诧异,嘴巴张开又合上,好一会儿才颤巍巍的指了指自己,说道:“收我做徒弟?为什么?”

    “你天生属阴,身上又有常人没有灵气,之前老婆子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做阴阳师的好苗子。只是那时候被其他的事烦扰,老婆子一时间也找不到机会跟你提。现下好了,死了之后能够随意的入生人梦中,老婆子也终于找到了和你说话的机会。”

    她一边说一边抖着自己不那么宽大的袖子,枯黄的脸上满是让我到从心底发寒的笑容。

    我不知道她这一番话说的是真是假,鬼是很记仇的,虽然她的死和我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怎么说都是我把江楚城他们带着去见了她,之后才有了程术和她的那一番对话。

    不然的话,她兴许也不会死。

    但是这个瞎子阿婆像是会读心一样,眯着眼睛打量了我一番之后,就看穿了我心里的想法。

    “女娃子,莫非你是在想着老婆子的死和你有关?”

    我心里一惊,大概是因为光线不足,能够照明的之后阿婆背后的那团光点,再次看她的时候,我只觉得她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

    见我没有说话,瞎子阿婆又哑着嗓子笑了两声,说道:“其实这都和你没有关系,就算当时你们没有来找我,老婆子也注定要死在那天晚上的。”

    她一边说,一边叹了口气,身子往前凑了凑,她眼里的瞳孔已经小的快看不见了,两只眼睛里似乎就只剩下了眼白,看起来格外渗人。

    不过好在这种场景我已经见怪不怪了,这样的倒也没有怎么吓到我。

    “注定要是在那天晚上?为什么?”

    黑暗的空间里,瞎子阿婆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早在你们来之前,老婆子就算定自己命中有这么一劫。老婆子年纪大了,以前能对付的那些恶鬼,现在遇见了也是无能无力。那天晚上就算没有那只厉鬼将老婆子掏心而死,之后老婆子也还是会被我那几个徒儿杀死。”

    她这一番话说的是风轻云淡,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一样,我听得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几年前,第一个徒弟死的时候,老婆子就给自己算了一卦。卦上显示老婆子的确会在那一天死掉,所以当你那两个朋友怂恿老婆子去解开封印的时候,老婆子才没有拒绝。”

    我一愣,明白过来在那个时候阿婆早已经知道江楚城和程术让她去解开夙晔的封印,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陷阱,但是她却并没有拆穿,反而将计就计。

    “你们来的时候是四个人,那时候老婆子就知道其中还有两个鬼。和我说话的那个虽然实力不怎么强,但是蛊惑人的力量确实一等一的。老婆子要是没猜错的话,在背后策划这一件事的,应该是那个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话的吧。而你,应该和那个人,不,和那只鬼,关系匪浅。老婆子说的没错吧?”

    瞎子阿婆一边说一边把脸朝我偏了偏。

    我咽了口唾沫,没想到这瞎子阿婆居然看的这么明白。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想了想,反问道:“你既然知道是这样,那为什么又要来收我做徒弟?”

    “老婆子先前就说过了,你生来就有这方面的天赋,不学习阴阳之术实在是可惜。而且,老婆子观你面相,看你印堂发黑,最近也应该遇见了不好的事,难道你就不想自己除掉她?”

    阿婆这一番话确确实实戳到我的心里了。

    想一想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是在给身边的人拖后腿,每当遇见这种事的时候,我都是只能求救,或者被别人救。思及此,我摸了摸稍微已经有些鼓起来的小肚子,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就算了,但是现在我肚子里有了孩子,江楚城不在的时候,如果我什么都不会,要怎么才能保护他?

    想到这里,小家伙的那张脸又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笑的样子,哭的样子……

    虽然并没有和他见过几次面,但是那一条血脉却是将我和他紧紧的系在了一起。

    这一次那个女鬼并没有得逞,可下一次呢?如果再来一次这种被那女鬼蛊惑的事,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就算是为了宝宝,我也必须强大起来。

    思索一番之后,我有些不确定的看向阿婆:“你当真是要教我?但是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

    知道我这么说,大概就是要答应了,瞎子阿婆当即一笑:“当真。”而后抬起那只枯瘦的手在我面前虚抓了一下,刹那间,我好像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抓了出去。

    “阿婆?”

    阿婆朝我诡秘一笑,缓缓摊开了手掌。

    只见她的掌心中又一团黑气的流窜,但是她手掌周围就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一样,在阻止那黑气跑出去。这让我觉得十分惊讶:“这是什么?”

    阿婆眯了眯眼睛,却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道:“你只要拜了老婆子为师,老婆子自然会把这些东西都教给你。”

    她这说法实在是有些无赖了,我无语的瞧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个老太婆居然还会这一招。

    看出我的犹豫,阿婆也没有催促,她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瓶子,而后把那黑气装进瓶子里,不紧不慢的对我说道:“老婆子的话,你可以考虑一下,时候不早了,老婆子也得走了,明晚再来。”

    说着,她便转过身,摇摇晃晃的朝那个光点走去,根本就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

    我茫然的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那光点里,而后视线也终于变得明亮起来。

    夜风掀起窗帘,从那些细长的缝隙里吹起来,病房里仍旧只有我一个人。头顶还是那个天花板,我眨了眨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硬过来原来自己又做了一个连环梦。

    脑子稍微清醒一点之后,我立刻掀开了被子,看见微微鼓起的肚子之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我抹了把脸,想坐起来,眼睛却突然一疼,那一瞬间我好像看见了一个很可怕的画面……

    那是一个洁白的房间,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中间铺着白单子的大床上躺了一个人,而他的旁边似乎还站着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女人。

    那个人跪在他的身边,抬着头任由那人划开自己的脖子,而后无数的蓝白色光点从那被划开的伤口溢出,又跑到了他的体内。

    我皱着眉想要看清楚一点那个人的样子,但是那画面却突然中止了。

    “唔……”

    我突然有点喘不过气,刚刚坐起来的身子瞬间又倒了下去,心里难受得跟有火在烧一样。

    过了好久,我才稍稍缓过来。

    我侧过头看了一眼放在床边的手机,在心里低声念着:江楚城,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心里某个地方好像有什么声音在回应我,但很快睡意袭来,之后我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身下的触感有点不一样,医院里那粗劣的布料变成了柔软的丝绸,我稍稍一愣,撑着手从床上坐起来,转着头环视了一圈之后脑子才缓慢的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已经不在医院里了。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洁,但是无形中又透着一股壕气。房间很大,落地窗前摆着一张小茶几,上面摆着个陶瓷茶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样子。热气从壶嘴升腾而起,里面的茶应该是刚泡好的。房间的地板上铺了一层毛毯子,我从床上下来踩在毛毯上,只觉得脚下的触感柔软而厚实。

    屋子里的气味让人觉得十分舒服,而莫名的又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

    我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揉着太阳穴,试着回忆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么好的地方,看着也不像是绑架……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说话声:“她怎么样了?”

    那人的声音十分低沉,就像个低音炮一样,隔着厚重的木门,又添了几分沉闷。

    很快,另外一个声音响起,那人先是喊了一声大少爷,而后才答道:“一直在里面睡着,还没有醒。”

    大少爷?

    我皱起眉,轻手轻脚的往门口走了两步,那个被称为大少爷的人嗯了一声:“再等一会儿让厨房送点饭上来。”

    “是,大少爷。”

    片刻后,外面便响起了那人离开的脚步声。可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又回来了:“对了,小修应该再过一会儿就会回来,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啊?”回答的人似乎愣了一下,“那这饭……”

    “就说是厨房自己送上来的。”

    “是。”

    过后脚步声再次响起,并且越来越远,那个人应该是真的走了。

    我皱着没有,想起他刚才提到了一个名字。

    “小修……”

    我念了一遍,突然一惊,再结合着这个地方的环境一想,顿时大悟。

    江楚城回来了。

    但是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昨晚吗?

    难道之所以我没能打掉孩子,是因为他回来了?

    我重新坐回了床边,突然发现到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换成了光滑的真丝睡袍,而自己的衣服被放在了另外一边,之前带在身上的香囊,也让人用一根细红绳子穿起来,挂在了脖子上,看上去就像两个护身符一样。睡衣柔软而贴身,带着一丝冰凉,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在心里感概果然有钱人的睡衣就是不一样。

    刚才起来的时候脑子有点懵,没来得及注意到这一点。这么一下,我更加确定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人是他。

    这么想着,我摸了摸肚子,又小声喊了喊宝宝,他仍旧没有回应我,但我却有一种感觉,他应该是没有事儿了。

    “林小姐,请问您起来了吗?”

    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我琢磨了一下,应该是刚才那人吩咐的厨房给我送上来的饭。想了想,我身子一翻,又重新回到了床上,不过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不一会儿,门把手被那人扭开了,他走路十分轻,熟稔的把早餐放在我的床头,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我喊住了他:“等等!”

    那人立刻转过身来,却低着头没有把视线放在我身上。

    我想起以前在电视上看见过,这种有钱人家的佣人都是经过训练的,和主人家对话的时候是不被允许跟主人对视的,那样会被视为不尊敬。

    “林小姐有什么吩咐吗?”他恭敬道。

    “易文修呢?”

    我这么说其实只是想最后确认一下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人到底是不是江楚城,但很快那人就证实了我的想法:“小少爷把姑娘安顿好了之后就离开了,我们也不知道小少爷去了哪里。”

    我心道,果然是他。

    不过对这人后半句的那个“不知道”却表示怀疑,我眼睛抬了抬:“我要见易文修。”

    那人闻言,头似乎又往下垂了垂:“小少爷出门一向都不会跟我们说的,还请林小姐见谅。”

    大概是觉得和我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人就转身走了,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过身朝我鞠了一躬:“林小姐要是吃完了早餐,摇一下床边的铃铛,就会有人进来收。”

    说完,他便关上了门。

    “……”

    我从床上坐起来,扫了眼那人放在床头的早餐,一点胃口也没有。

    手机似乎也被人拿走了,我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看来这个房间,在江楚城回来之前我应该也是出不去了。

    我不由得在心里冷笑,这算什么?刚回家就把我软禁起来?江楚城你真是好样的。

    绕着屋子走了一圈之后,就着地板上的毛毯子,我坐在了落地窗前。外面是一个很大的院子,角落里种着树,这个房间的位置一点偏,看不见大门,只能隐隐的瞅见一条小路蜿蜒而上。我凝着眉想了想,难道易家的这个房子也是在半山腰上?

    而同时我发现另外一边好像还有一个游泳池,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佣人正拿着工具在游泳池边打扫,我盯着那女佣人看了一会儿,过后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张开手倒在了地毯上。

    天花板上有一些金色的纹路,我头往后仰了仰,发现这纹路好像是一个图案,而且还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算了……反正也看不懂。”

    这么想着,我干脆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我突然想起来既然江楚城回来了,那程术应该也回来了吧。之前江楚城让他跟在我身边,那他现在还在吗?

    刚一想完,房间的另一头就传来了程术的声音:“夫人。”

    “……”

    我已经懒得抬眼皮子了,琢磨了一下,而后就这么闭着眼睛和程术说道:“你跟江楚城说,他要是再不出现,这孩子我就真的不要了。”

    “夫人?”

    听见我这话,程术有点吃惊。

    我弯了弯唇:“去吧。”

    又过了好一会儿,屋子里才响起程术的回答:“是。”

    ……

    但江楚城还是一整天都没有出现,送饭的人进进出出,床头的饭从早餐变成了中餐,然后又换成了晚餐。除了水,我这一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倒不是我不想吃,而是真的吃不下。

    不管过了多久都感觉肚子特别胀,一点食欲都没有。

    天渐渐黑了,暖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屋子,落地窗上开始出现房间里的倒影。我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我这都消失一天了,也不知道许小北她们会不会着急。

    我瞟了眼刚才佣人送进来的晚餐,因为我早上和中午都没有吃,晚上他们送来的东西就特别清淡。我走过去扒拉了两下,仍旧是没有食欲。

    我摸了摸肚子,身子一倒,重新躺回了床上。

    被子里有江楚城的味道,我不由自主的做了一个深呼吸,意识到这个动作看起来似乎很迷恋之后,我又赶紧把被子拿开了。

    呸,我才不要迷恋他!

    都说躺在床上容易睡觉,我才刚刚睡上来没一会儿,就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皮子也有点要打架的趋势。

    想着想着,我就真的睡了过去……

    朦胧中,我感觉到有一双大手在抚摸着我。掌心里的温度有些烫,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要烧起来一样。我嘤咛了一声,而后睁开了眼睛。

    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床边,暖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浑身上下散发的凌冽气息收敛了不少。他薄唇紧紧抿着,星子般的眼眸中似乎有火光跳动。我直觉他好像是在生气,但是我却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被种了个孩子的人又不是他,被软禁的那个也不是他。

    见我醒来,他收回了手,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为什么不吃饭?”

    他的口气有点生硬,看来程术应该是把我的话带到了。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软禁了,十分害怕,吃不下。”

    我睁着眼睛说瞎话。

    江楚城嘴角扯了扯,应该是笑了一下,但那笑意却没有达到眼里,他看着我说:“我喂你?”

    说完也不等我回答,身子一动,就从旁边端了个小碗过来。而后朝我抬抬眉毛,那样子就像是在说“快坐起来”。

    我瞥了他一眼,想看看他到底要玩儿个什么花样出来,于是两手撑着床,配合的坐了起来。

    他手上端着的是一碗鱼汤,里面还有一些碎肉,应该是专门让人弄好了放在里面的。

    他应该是从来没有伺候过人,拿勺子的姿势都有点别扭,晃晃悠悠的送进了我嘴里,好几次都差点洒在床上,但是这个过程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我突然有点懵。

    在见到他之前我其实都已经做好了,要跟他来一个创世纪的撕逼大战,什么虐心的话我都想好了,比如说“你走啊”“我不要看见你啊”之类的,就等着他回来之后炮轰他一顿。结果一见面,我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而且看见他这个笨手笨脚又小心翼翼的样子,我一肚子的火也在一瞬间就没有了。

    还有我刚才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好帅。

    我差一点没忍住就仰天长叹。

    怂啊,林阮你可真怂啊。

    被一只鬼莫名其妙的种了一个孩子在肚子里面,你居然还在这里花痴,撸袖子上去打他一顿啊!这几天你都受了多少委屈,你要是不上去揍他,你对得起自己吗!

    “……”

    江楚城的手忽然抖了一下,这下汤是真的洒出来了。

    奶白色的汤汁洒在灰色的被褥上,那一瞬间的视觉效果格外诡异。我翻身就要去旁边抽纸,却被江楚城摁住了肩:“别动。”

    他一边说一边把碗放在一旁,抽了两张纸过来,低垂着眼慢慢将被子上的汤汁擦了去。

    他的动作很慢,也很轻柔,我低头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喊了他一声:“江楚城。”

    “嗯。”他把手里的纸揉成一团,然后摊开手,一团红色的火焰自手心窜出,很快便将纸团燃烧殆尽。

    做完这些之后,江楚城又重新把碗端了起来,勺子伸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偏了偏头:“不喝了。”

    江楚城眉毛一挑,把碗又放了回去。听见碗放下的声音,我对他说道:“你不觉得你应该和我解释一下,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什么时候来的吗?”

    话说出来我才发现自己出奇的冷静,我也不是生气,怎么说我总有权利知道,我儿子是什么时候到我肚子里来的吧?

    江楚城的手一顿,好一会儿才叹息般的说道:“你进入血池之前,肚子里就有这个孩子了。那个时候我以为他会死在里面,毕竟血池戾气太重,他又还只是个婴灵,你一个人活下来就已是不易,更别说是咱们的孩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早就知道可能会这样,但是真的听到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我抓着被褥,问道:“……所以呢?到底是什么时候,你……和我……”

    江楚城没有说话,暖黄的灯光让他脸上的线条都变得有些柔和。

    “还是直接让你看吧。”他这么低声说了一句。

    片刻后,他缓缓抬起手点了一下我的额头。当时我就眼前一黑,紧接着,一些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画面便排山倒海的向我涌来……

    案头上白色的蜡烛、诡异的房间,还有大殿门口放着的黑漆金棺……

    男人似有若无的笑意,喷吐在脖颈间的呼吸……

    身上的红嫁衣明艳而诡谲,我记得这件衣服,那是江楚城那时候想方设法的非要让我穿上的。

    “别怕……”

    熟悉的声音磁性又压抑,那个高大的身影一边亲吻着我,一边缓缓覆在了我身上……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胸口偏左的位置“咚咚”的跳个不停,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和我……

    “唔……”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记忆?

    为什么我之前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

    太阳穴突突突的跳着,脑子里就跟有个炸弹爆炸了一样,让我精神一阵恍惚,连面前的江楚城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而就在这时候,我的眼前突然又闪过了别的画面。

    还是刚才那个房间,阳光从敞开的大门的铺进来,所有的昏暗都一扫而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手里拿着一串黑色的珠子,正和身边的男人说着什么。

    “这串黑珠子可真是好看!不如就送给我吧?”

    “哦?你眼光倒是毒辣,一眼就看上这串幽冥链。”

    “嘿嘿,送给我吧,怎么样?”

    “嗯……我考虑一下。”

    “送我啦送我啦,反正以后成亲了,这些东西都是我的,不如现在早早的送了我,让我开心一下!怎么样怎么样?”“我”摇着那人的手臂,撒娇一样的哀求道。

    男人勾起唇角看着“我”,眼里尽是宠溺之色:“哦?这样的话,那不如我先预支一点成亲之后才能有的待遇?”

    “你……你要做什么!”

    “娘子放心,为夫不会做什么的,你不是要这串珠子吗,可以,叫声好相公来听听。”

    他凑到“我”的耳边这么说,那一瞬间“我”便红了脸,鼓着腮帮子娇嗔的看着他:“……”

    “如何?”

    “叫了就给我?”

    “叫了就给你。”

    “我”低头玩着手里的珠子,心里实在是喜欢得紧,思索一番之后,小声道:“好相公……”

    但是男人对此却一点都不满意,反而摇头道:“娘子说什么?声音太小,为夫实在听不见。”

    “可恶!江楚城!你给我等着……”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笑着打断了:“看来娘子对这珠子的喜爱,实在一般,这样的话,那为夫只要把东西收回来了。”

    说完他就作势要抢走“我”手里的那串黑色珠子。

    “我”赶忙道:“好相公!好相公!我错啦!东西都送我了,岂有拿回去的道理!”

    这两声喊的相当洪亮,他听完哈哈一笑,从背后将我揽入怀中,一边替“我”带上这珠子,一边贴着“我”的耳朵低声道:“翎儿,这幽冥链乃是我江家世世代代传给儿媳妇的宝贝,如今你戴上了,可就真是逃不了。”

    “我”听的脸一红,好半天才讷讷道:“谁要逃啊……”

    贴着“我”后背的胸口轻微的颤抖起来,他沙哑的笑声传入耳内,听的“我”心里一阵酥麻。

    “我”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黑色串珠,又说道:“这幽冥链乃有平定阴阳两界之作用,此番我问你拿了这东西,便是向你许了承诺。这次离开,必会再回来。到时候,就是我们成亲之时。”

    他身体微不可见的僵了僵,收敛起唇边的笑意,好半天才叹息着说道:“……非去不可吗?”

    “是,非去不可”“我”说,“这一次乃是我楚家的大劫,我作为老祖如果不能庇护我的族人,日后若是到了泉下,怕是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逆天改命是有违天道之事,楚家命里需遭受此劫,就算没有你不曾庇护,他们也应当能明白其中缘由。”

    “不,”“我”摇摇头,转身坚定的看着他,“虽是命中注定的大劫,既然我有能够助他们避开的法子,就没有不去的道理。只是此去凶险……江郎,如果我不能回来,还请你……唔!”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重重的吻了下来。

    “这种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次。”

    他贴着“我”的额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了这么句话。

    “听好了楚翎,这是我最后一次纵容你去做这样的事。若成了,等你回来,我便迎娶你过门。若是没有成……”

    他顿了顿,眼里有屋外阳光斑驳的倒影。

    “若是没有成,我也会娶你过门,与你结成阴亲。”

    画面在这里戛然而止。

    我怔愣了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之前那段记忆应该是我和江楚城洞房时候的,可后面那一段是什么?

    是我和他的前世?

    可是为什么我是个活人?我记得那个时候我明明死了才是,为什么还能鲜活的站在他的面前?

    “刚才那是什么?我后面看见的那些是什么?”

    话出了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不行。那些记忆是我从来没有过的,但是我却一点都没有觉得陌生,反而觉得十分熟悉。

    “那是你前世的记忆碎片。”

    “我前世的……记忆碎片?”我讷讷的重复了一遍,“可是为什么和我之前看见的那个完全不一样?”

    江楚城忽然笑了一下:“你以为你之前看见的就是全部了?”

    我一愣,又听他继续道:“现在五行珠子都还没有收齐,等到收集齐全的时候,你就能想起想起所有的事了,不用着急。”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摸着我的脸,温柔而眷恋。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想到那段记忆最后说到的阴亲,难道就是我那个时候翻来覆去做的那个梦?

    我脑子突然变得清明起来,但是又觉得还是有一些混沌。

    所以我在死之前就是他在一起的?那之后呢?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我急切的看着江楚城,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就是怎么样都想不起来。

    “啊……啊……”

    我的声音变得沙哑,头也开始剧烈的疼了起来,脑子里不断的闪现着刚才看见的画面。那些画面像是一块巨大的玻璃,当我想要仔细看清楚的时候,却又突然“啪”地一下碎成了无数块。

    “不不……不要……”

    我惶恐的大叫,而下一秒,那些原本掉落下来的玻璃碎片竟然直直才朝我插了过来!

    喉咙里有什么东西涌出来,嘴巴里全都是血的味道,我睁大了眼睛看着江楚城的嘴巴一张一合,但是耳朵里却只有自己的逐渐变慢的心跳声。

    “阮阮!”

    失去意识之前,我终于听见了他慌乱的声音。

    好黑。

    面前好黑。

    什么都看不见。

    什么都没有。

    我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我试着往前走了两步,黑暗却突然在这一刻退去,我惊慌的看着眼前的世界从黑变白,奔跑着想要抓住在极速往后退的黑暗,却在这个时候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女娃子。”

    这熟悉的声音让我脚步一顿,回过头果然看见那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瞎子阿婆站在那片白光之中。

    那白光太刺眼了,我半眯着眼睛好半天才适应下来。等到白光退去,我才发现面前竟然是一片青草地。

    而阿婆也并非是站着的,她一只手端着一个黑色的碗,一只手拿着一根拐杖一样的木棍子,而后用那木棍子朝我点了点:“好孩子,到老婆子这里来。”

    我下意识是想着往后退的,但是没想到眼前画面一闪,我一个踉跄就到了她的面前。

    瞎子阿婆扯着嘴角笑了笑,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那样子看着和正常人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你想好了吗?”

    阿婆笑呵呵的问。

    我脑子当机了一秒,看见那笑容之后才想起之前她说过今天晚上会来找到的。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里面有些忐忑。我的确是想学这方面的法术,但是又不敢贸然答应这瞎子阿婆。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吧,前脚她才被夙晔杀死,后脚就要来收我做徒弟。就因为我有学习这方面的天赋?

    阿婆倒是也不急,一下一下的摇晃着手中的棒子,神态悠然。

    我看了阿婆一眼,问道:“阿婆,我确实是想学习阴阳之术,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收我……”

    阿婆笑了笑,蜡黄的脸稍稍仰头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说道:“很重要吗?”

    我一愣:“什么?”

    “老婆子想收你的原因,很重要吗?”

    我张嘴就想说当然重要,但是阿婆却没有给我这个开口的机会。她那双浑浊的眼睛眯起来,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一道冰冷的如同X光一样的视线向我射来:“你担心不过是老婆子会不会伤害你,但是之前老婆子就和你说过不会加害于你,你又何必再执着?”

    她头动了动,视线稍稍下移,突然用木棍指着我的肚子,口气淡淡,却让人生寒:“你和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你总不能一直指望让那只鬼来保护吧?”

    我脊背一僵,手摸上自己的肚子,下意识的侧了侧身子,做出了一个保护的姿态:“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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