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肖老大的如意算盘

    肖树林近又烦上了，前几天有个兄弟问他说，头儿近代班代了挺久了，这阵子也不像过年那么忙，要不要调个其他班次兄弟过来替一下他。肖树林说不用，马上就要换班了，调来调去多乱。

    是啊，马上就到他们三个月一次换班时间了，因为干他们这个活儿，早很早晚很晚，为了能让公司里兄弟每天都能有点休息时间，他们就排出了早中晚三班。

    他们公司每个人起码都有两部手机，一部是自己，一部是他们公司一起买，每次换班时候，连那个手机也要一起换掉，从前那个员工那个班次顾客，下面一个员工就会接手过来。

    这是他们公司惯例，已经实行好多年了，大家伙儿都觉得挺合理。可问题是，这一回肖树林不太想跟人家换班，而且他也不想去跟人家解释说为什么自己不想换班。

    他好歹也是他们公司头儿，难道要让他去跟手底下兄弟说，他舍不得罗蒙家早饭，所以还想继续干早班？那也太跌面儿了。

    可是罗蒙他们家早饭确实香啊，肖树林不想承认都不行，这阵子天气暖了，他们家后院那片韭菜地长出来一片小嫩苗，今天早上刘春兰割了一把下来，煮了一锅面条，那味道香得。

    总之，现情况就是，自从罗蒙家吃上早饭以后，肖树林就觉得午饭晚饭那统统都没盼头，一天里边就早饭还能让他有点期待，难道现连这点期待都得丢掉吗？那可不行。

    这天下午肖树林跑罗蒙家去买牛奶时候，看到旁边一块地里种着一小片茼蒿菜，嫩绿嫩绿，得有一指多高了，他顺手就摘了片叶子闻了闻，味儿真正。

    “你们家这茼蒿菜咋卖？”肖树林问罗蒙。

    “我们家茼蒿菜不卖。”罗蒙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种菜卖钱。

    “那我摘点？”肖树林也不跟他客气。

    “摘呗。”别说几棵茼蒿菜了，就算肖树林要把他宝贝水牛牵几头回去，罗蒙都不能说不。

    肖树林打小就爱吃茼蒿菜，这大概跟遗传基因有关系，因为他爸肖老大也爱吃这个。

    肖老大如今不混社会了，就家里窝着，闲是挺闲，就是身体不咋好，肖树林要给他请个保姆，他还不乐意，说老不正经才干那事呢。也不知道老不正经跟请保姆到底有啥关系。

    这天下午肖树林带了一小袋子茼蒿菜回去，经过菜市场时候又顺便买了个鱼，父子俩煎了一条鱼，又把茼蒿菜清炒了。别说，罗蒙家茼蒿菜那是真不一般，一锅菜炒下来，飘得满屋子都是清香。

    这天晚上，肖家父子俩对坐饭桌两头，每人吃了三大碗米饭。

    这两年肖树林和他老子关系处得还成，小时候他还看不怎么上他爸，这跟环境有很大关系，那会儿每回肖树林去他舅妈家时候，他舅妈都得跟他说，你长大以后要出息，别学你爸，一把年纪了不学好。

    而且肖老大年轻时候还老是不着家，常常会忘了给肖树林饭钱，还从来不给他洗衣服，肖树林有时候烦起来，还会对他老子发火，当然少不了挨揍。

    读小学时候还有一回，肖树林学校里跟人打架，那些小孩几个打他一个，肖树林没打赢，带着伤就回家去了。

    肖老大一看，他娘谁把我儿子给打了，肖树林就说那谁谁谁，然后肖老大就说了，你等着，老子帮你收拾它们去。

    结果，肖老大就把自己弄到派出所里去了，过分是肖树林他们班主任，还班上说了这个事，点名批评了肖树林，这事让肖树林觉得倍儿跌面。

    肖树林觉着跌面儿原因，倒不是觉得他爹去给他报仇有什么不对，他就是觉得他爹作为一个混社会，连几个小毛孩都教训不了，忒给他丢脸。

    等长大以后出了社会，肖树林总算是有点明白了，这社会是不好混，就算是自己亲儿子，难免也有罩不住时候。

    再想想肖老大对他也不错，有钱时候家里头买只烧鸡，那俩鸡腿从来都是肖树林吃，没钱时候一顿饭就买俩馒头，肖树林也得吃掉一个半。

    这么想，肖树林就觉得他们家老子还真不错，起码没像他老娘一样跟人跑了，这都好些年了，看都没回来看过自己一次。记得小时候，肖树林还哭着喊着跟肖老大要妈呢，如今想想，真是不应该啊。

    想通了以后，肖树林对他家老子也挺不错，老头子平时没事耍耍小性子闹闹小脾气啥，肖树林也不跟他一般见识。

    前几天肖老大就闹着要喝水牛奶，他听说肖树林总给他舅妈买水牛奶，怎么就没有给自己买过一回？肖树林就跟他说了，现老年人都不兴喝水牛奶，容易得三高。

    就为这事，肖老大就跳脚了。“放屁！”他说：“老子这才五十多呢，算哪门子老年人？”

    “明年就六十了。”肖树林很是淡定，这老头年纪越大越急躁，时不时就得跳一次脚，他都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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